薤露歌

故事一、《酆都睡美人》之東方睡美人


「來來來，拿著這個，去找上面的四個人，喔，應該說跟我們類似的四位傢伙，通通都不是人。還有，貨物既出，概不退還。」若祈招招手換來兒子爾祈，趁他還為了解為什麼叫他時迅速將一本泛黃的小筆記本塞到他手中，然後在兒子反駁之前搶先瀟灑的轉身坐到電腦桌前開啟msn視窗連接視訊，完全不顧兒子的反應。


「我哪有空？我還要上學。誰像你每天閒閒在家裡靠臉讓人給你飯吃。你自己不去還想叫我去？」爾祈搖搖手中的筆記本，拒絕。「最重要的一點，我是人！」他另外嚴重聲明。身為一個高二的學生，即將在明年面對決定一生的大考，唸書要緊，他才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幫老爸完成這件麻煩事！唸書要緊


若祈一聽如遭驚雷擊中，一臉的不敢置信。


「可憐的老婆啊，你唯一留下的兒子竟然說我只是靠臉吃飯的！？枉費我辛辛苦苦將他拉拔長大，我不惜賣身賣笑只為求讓他生活無虞，哪裡知道他卻一點也不感激。也不想想他已經當了很久的資深嬰兒，我為他付出苦力清理身體，為他花錢還勞心，他竟然這樣回報我！老婆啊，你怎麼死的那麼早…」若祈說唱俱佳，眼淚宛若水庫洩洪般的直洩而下，他的手還不忘學習西子捧心以示悲淒。


「哭完了嗎？」爾祈冷眼看若祈表演，同時對能演出能媲美五子哭墓的老爸感到由衷敬佩。當然敬佩歸敬佩，他還是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你好狠的心，不安慰我就算了，還這樣對我。真是遇人不淑，老婆啊，你死的早啊，兒子都不聽管教了。明明自己也不是人，卻又死不承認。」若祈的眼淚收放自如，瞬間停下，他帶著眼角的淚光摀面控訴。


「我是人。」遇人不淑不是這樣用的，爾祈默默地想，而且你不是說你是「非人」。


「兒啊，你也要看在為父的已經來日無多的份上幫幫我的忙啊。我年歲以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常常忘東忘西的，前一陣子你還笑我患了老人痴呆，萬一再找人的途中又發病了，我該怎麼辦？」


「萬一又遇到壞人將外表俊俏的我賣到奇怪的地方，被人一些前來『尋草』貴婦人蹂躪，你忍心看著你的老父被欺侮嗎？」若祈不忘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看爾祈的反應。


「我的課業怎麼辦？不過，這裡只有你和書上的四位不是人。」爾祈受夠了老爸亂七八糟的纏人功夫，無奈拿出最後一招。雖然他知道若祈所說的全部都是胡扯，沒有一句真話。


你不是自稱是活了千多年的不老妖怪了，而且人家說禍害和鑽石一樣恆久遠，你最好是來日無多！爾祈暗罵。心裡雖然極力否人自己擁有「非人」的血統，但卻又隱隱約約的覺的那是事實，否則要如何解釋家裡頭藏的一堆古董，最重要的是他老爸又懂很多的歷史。他看起來不想像會唸書的人，事實上，他也唸的不好，一組簡單的九九乘法和英文單字就可以把他搞的頭昏腦脹。


「吶，乖乖。我記得你們學校是採修學分制，而你今年的學分好像通通都拿完了吧。」雖然若祈的語尾是感嘆詞，但是卻讓人有一種不容否決的味道在。


「但是我明年就要考指考了，所以沒空。還有，不要叫我乖乖。」


「還有一年嘛。我知道你完全像我美麗溫柔又聰明的老婆，這樣的大考對你而言只是小菜一牒。」


「你保證不會花掉很多時間？」爾祈眨了眨眼，妥協。也許是因為在也受不了老爸的磨人功夫，又或是因為提到了他那嚮往卻緣淺的母親。


「當然，只是去拜訪他們四個，然後遞發邀請函而已啊。」看到兒子妥協，若祈開心地將視線轉回電腦上。


「記得一定要在七月初三前將四個都帶回來唷。」他又在視窗畫面顯示連線中時，想到似的回頭提醒。


「知道了。」他對他攤攤手。


隨後找個沙發坐下，翻開手上的筆記本，想先對這四位大「人」物做一下初步的了解。


「青州酆都市黃泉路一段」第一頁就寫著這簡單的一個地址。爾祈揉了揉眼睛，發現地址還是一樣的…奇特。除了青州省比較合理一些之外，其他的好像不太對勁。該不會是在另外一個次元吧，他想起自己曾閱讀過的異想小說，主角曾遭遇奇怪的經歷然後就掉到異世界，最後左右逢源的過完幸福美滿的一生。


「爸，你沒有抄錯嗎？」他問正在和不知道是在和第幾千幾百幾十幾任女友視訊火熱中的若祈。


「哈尼，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對我來說，一小時不見你，就好像過了一世紀之久……」


難道這就是你每次都要同時交一打以上女朋友的主要原因嗎？！但是你已經自稱活了好多個世紀了，一世紀的時間對你而言好像也不算什麼吧。爾祈心想。他矛盾的否認自己擁有非人的血統，卻又相信他口中若祈的「自稱」。


「親愛的，對我來說也是。我一定會盡快簽完合約，然後搭專機直接飛回冀州。要不是這一紙合約關係到全公司的未來，我一定不會和你分開如此的久……」


「老爸。」無視噁心到極點的甜言蜜語，爾祈再喊了一次。他早在嬰兒時期就對這種雞皮疙瘩掉滿地外加胃潰瘍的話免疫。雖然，他的嬰兒時期有那麼一點點的久，也不過才一千年。他是一個比較特別的人嘛，所以有時候不能用人類的標準衡量，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睡了一千年。他會知道這件事，是偶爾老爸的朋友們來拜訪，他們說才一千年不見了，你終於脫離嬰兒時期長大了之類的話云云，他才開始用比較寬鬆的人類標準來看待自己。


「哈尼，我對你的愛就如滔滔般的江水，沒有盡頭、永不止息。」若祈閃亮電波無視爾祈的存在，持續發送中。


爾祈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好下不下聽過了幾十次，他想。爸，你的永不止息似乎不只有對眼前的這位吧。


「親愛的，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我的前前前前前世不知道總共造了多少的福….」


錯了，他在心中爲在視訊另一端的女子哀嘆，是不知道造了多少孽才對，才會倒楣到被無良老爸看上，而且還識人不清的因此沾沾自喜。這才是真正的遇人不淑！


「臭老爸。」


「哈尼，這句話應該是由我說才對。能遇到你這位才貌雙全、美麗又會賺錢的女孩子真是我的福氣！所以我會更加珍惜我們的這段感情。」


「親愛的…」對方感動的無以附加，激動的輕輕顫抖著。


同時，爾祈也開始輕輕顫抖，卻是已到憤怒邊界。


「哈尼…」若祈完全不知自己大難將臨，還在和視訊中的女友演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齊若祈！我數到三。」爾祈提高了聲音喊了一聲。


「一二三。」若祈迅速關掉視窗接話。


「三你的頭。」爾祈直接投出手上的筆記本，直擊，命中！


「我的頭！」


「你第一頁的地址有沒有抄錯？」無視若祈的慘叫，他切入正題。